不知從何開始,人們總把「說話直」和「沒心機」畫上等號。
好像講話越不修飾,代表此人越坦白、率真。
假使有人提出質疑,就會有人緩頰說:「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」、「直腸子的人比較不虛偽」
把這種行為昇華成一種「瑕不掩瑜」的藉口,即使心裡已經在淌血,仍要笑笑地說沒事,以免顯得自己修養不夠、氣度狹小。
卻從沒有想過,那些話聽在當事人耳裡,會有多難受。
當大家都默許這種行為,久而久之,那些說話不經思考的人,便可以披著直率的外衣,毫不掩飾地傷害旁人。
甚至成為一種團體習慣或文化,使得你對於那些帶刺的話變得麻痺,深受情緒虐待還不自知。
言由心生,心裡真的尊重別人才會有善言,這和虛偽是不一樣的…
中學時候班裡有個南方來的女同學,皮膚白凈,嬌小甜美,氣質很好。
我們曾一度友好,一起讀書,後來我把她當作無話不談的好朋友,和她分享少年時代所有的秘密和煩惱。
她家庭親情淡漠,我陪她徹夜長談。
她與男生幾度糾葛,我幫她出謀劃策。
而當我向她傷心傾訴時,她卻輕描淡寫地說「這有什麼好煩的?」「這點事有什麼可難過」
幾次之後,我的心就涼了半截。
後來有同學說她直腸子,不虛偽,有什麼就說什麼。
那年齡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蠢蠢欲動又還未成形,我們特別鄙視「虛偽」,特別怕被人罵作「虛偽」。
於是她這種有話直說的「不虛偽」,反倒成了不少同學追捧的楷模。
我這人說話直,你別介意啊… 憑什麼不介意?
2002年我大學畢業,在威海與一個陌生女人合租了一套房子。
那女人公司是同行企業,比我年長幾歲,我天真地以為遇上一個知心大姐可以指點迷津。
那年秋天公司組織運動會,每人發一套運動服。
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套名牌。迫不及待地回家試穿。
她流露著無法掩飾的不屑:「你還真是小女孩沒見過世面,這都是去年的老款了,至於那麼高興嗎?」
兩天之後她找我幫忙,一改傲慢,嬉笑著說:「我這人說話直,你別介意啊。」
我耳邊瞬間響過那英的歌:你傷害了我,還一笑而過。
這根本不是直不直的問題。
我又不是聖人,憑什麼不介意?
做HR的十年,我見過太多打著「直率」的旗號對自己的言語不負責任的人。
因為「直」,就可以為所欲為口無遮攔。
因為「直」,就可以信口開河發泄積怨。
因為「直」,所有人都該為他的「不虛偽」讓路。
因為「直」,所有唐突冒失措辭不當都應該被原諒。
這才不是什麼真性情,才不是什麼單純率真。更不是什麼坦誠直率。
這只是一個自私的人,說話不經大腦,無視他人感受,不剋制情緒,不顧忌影響,肆無忌憚地只圖自己痛快。
職場上,有這樣兩種截然相反的人。
有人生怕別人舒服,盡量讓別人不舒服,只要自己舒服就行。
還有一類人生怕別人不舒服,盡量讓別人舒服,哪怕委屈自己。
為我做獵頭職業的原因,我們接觸的老總有幾十萬年薪的,也有幾百萬的,甚至有過千萬級年薪的老總。
要問我對這些老總有什麼本質感覺上的不同,我的回答是,越是高薪的老總在與其交往中他會越讓你感覺到舒服。
跟千萬年薪的老總談,談上兩到三個小時,無論我說的話是酸甜苦辣等味道,他們都能把每一句話平緩接起來回答,而從不讓一句話落地或磕碰,讓人感覺非常舒服。
就像打太極,無論什麼招式,全部是以柔克剛。
這就是高手過招,化解問題於無形之處,於無聲之中。
他們之所以掙千萬年薪,自有千萬年薪的價值,讓人舒服程度也許就是一個衡量指標。
你不讓別人舒服,別人就會讓你不舒服。
想提高年薪嗎?就從如何讓別人舒服著手,提升這方面的品質和修養。
我們平常說話兩個人都容易傷害到對方,引起爭執。
我曾與一位級別很高的70多歲的老人交談,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傷及到任何一個人,不會讓周圍的任何一個人感覺不舒服。
在一起聚餐十多人,每一句話都能照顧到所有的人,無論男女老少都感覺舒服,這是何等的修養。
你是否讓別人舒服,直接影響著你的成功。
所謂的溝通技巧,所謂的交際藝術,在人與人的交往裡,最基本的根本不是這些,而是起碼的善意。
世間從沒有絕對的自由,所有自由都是以約束這前提。只有童言可以無忌。
年歲漸長就該有彬彬有禮的少年、顧全大局的青年,推己及人的中年。
否則,不懂禮數的熊孩子就被縱容成為動轍甩同學耳光的少年犯,直到成為假摔訛人的壞老人。
成人就該遵循這世界的秩序與規則。
以尊重和善意為前提,才有資格談直爽和率性。
那些自詡為直性子,打著「心直口快」的幌子去無所顧忌地傷害別人的,只不過是自私。
一念起,一念滅。
善意就在這明滅間,已是天壤之分,雲泥之別。
別把直接當作藉口… 話說口出得經過思考,別無形中傷人!